几近三周未动笔,这三周心浮气躁、浪迹斑斑,愧煞矣。至于文心,因无暇深思,总作若有若无状,之前有关符号,记忆之题,估计又要拖延了。
按理说,游戏目的在于带来快乐,在于休息,可我遇见的种种游戏,似乎总为竞技攀比,消耗精力,而我本人,似乎也不大能胜任这些事情,一无技术二无精力,唯有一颗好胜的心,于是鬼使神差地大玩特玩,也没得出个满意的结果,其唯一的动力在于排斥思考的惰性。思考能带来快乐,却与其他任何事一样,需要付出精力,那我为何会排斥付出思考的精力呢?
我想,人在疲惫时总想休息,但浮躁的心态会误导他用刺激代替之,而游戏中的影像音效都可提供刺激,简单直接。另一方面,思考是通过想象来刺激身心,是主动的过程,它付出更高的代偿不及简单被动的诱惑带来的快感。
所谓高级趣味与低级趣味,划分即源于此——它无关形式上的高下,而在于获得快乐的方式:主动还是被动。婴儿除了吃喝拉撒几乎对外界的种种娱乐无动于衷,正在于它不谙诸事,因而对任意灌输的也快乐不买账—它的头脑是那么挑剔封闭,只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你既可理解为原始蒙昧的闭关锁国,亦可理解为自给自足的怡然自乐。
一
似乎恋爱是个聊不完的话题,然其魔力的源泉是回忆。
昨晚看了《那些年》,一部七年前的电影,看这主打回忆青春的电影于我而言不算太晚,既有可以共鸣的回忆又正在经历,顺便还平复我几周来浮躁的心灵。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文艺片,但我想借此说说我对文艺片的看法以及我如何接触文艺的。文艺片的卖点是共鸣,不管它是史诗还是平凡生活(当然一般来它说剧情倾向后者),他们的共性是触至心情触至回忆。因而我武断地认为,看文艺片的心态无非两种:回忆和憧憬,二者对比起来,仍以回忆为多。文艺这种文化是和回忆绑定的,而回忆的目的在于共情,这又回到了我一直以来写作的主旨,在于超越时空的共情。尽管这个词看起来滥俗,却也无妨我一直坚持对它的信念。
当然文艺不仅于此,却已经通过回忆这一点透露她几乎所有的特征了。文艺还在于审美以及脚踏实地,其审美体现为文艺语言的行文修辞都在为美服务,在何时何处营造出何种意境以使人们置身于美的体验中,全称量词为了心灵上的满足而存在量词为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茕茕孑立。用逻辑的观点审视不至于破坏美的意境,相反它加强了我们对美的认识,更进一步的,当语言将看似无关的二者构勾连起来时,仿佛打通隧道般突见明亮,通体通透,建立了理性与浪漫的共鸣。
而其脚踏实地,则区分了文艺与空想,文艺与泛泛之谈,文艺与叶公好龙、文艺不强迫你有高深的思想,震憾的经历,但文艺也不会允许词藻堆砌,我一再强调的,语言要能承载思想,同时也要能被事实承载。
生活中常引起文艺心情的事物称为意象,它可以是语言、植物或者女孩。遐四里有许多篇幅是诗歌、回忆,统统属于文艺的范畴(甚至是想象处在未来以回忆的态度品味当下)我仍能清晰地记得自习课上,在一群埋头奋笔疾书的同学之间,窗明几净,眺望蓝天,感恩楼的灰砖灰瓦融入青灰色的天,而我用风筝的意象比喻我对她的恋念。这一切都很美好,我在当时就能想到未来的我,随时随刻回想至此都会陷入一种同样的美好。为什么校园令人如此留恋?嗯?因为我们分享着理想与信念,这是集体的魅力,是归属感,是我晚自习把课桌推到教室的末排,翻开褐色的软皮写下的“我们共同分享的青春”。
回忆的内容在当时不一定是美好的,只是时光将它浸透了美好。
二
文艺乃至身边的很多东西就像空气,你无时不刻不接触它们,但直到你意识到它们,是为接触之始。
由于生活本身不可归因,而我以回忆的角度判断我过去的动机本身也蕴含着喜恶,因而我们只可在文艺层面看待我的叙事。
打小就不怎么读文学方面的书,从考卷上读到的各种手法意境恐怕都多于课外阅读,因而直到初中老师布置两周一次的随笔作业,我还是只会写最拿手的说明文和中规中矩的记叙文。直到某天老师和我说你这散文写得不错嘛(其实暗含了怎么把记叙文写散了的责备)而我连什么是散文都不知道,往后到高中和同学说起此事,fz 和 xyc 都和我说过好多次自己文章被评为散文,当时也真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褒是贬。但有一点我是有意识的,那就是词穷或是渴望文体自由,逼迫我们自然地往文章中加入新的成分而不再一元化。(其实教育的历程就是先。教你如何描述清楚一样事物(说明、记叙),如何表达情感、发表看法(抒情、议论),总是这样一点点模仿过来,随后融会贯通、信手拈来,为吾所用。
可以说散文这个概念给我思想表达提供了最大的自由。同时,每次随笔批改后发下来,班里都会开始讨论评分如何,高分的随笔会被传阅,而我也会和好友、同桌交换看看,这样我就见识到了不同风格的文章(哪怕是模仿,也能从中看出诸如阅读面、意象等鲜明的个性)而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阿龟的那篇《浅唱》。
如我印象不差的话,这个题目据他说是仿的,我也觉得这二字的组合十分新奇,有一种神秘的美感,大概也就是文艺的感觉吧。那篇文章具体内容我早忘了,大概是关于少年缥缈的感觉云云。那种虚无间恍恍惚惚的光景,一个少年在林荫下漫步,手插着口袋,嘴里哼着歌,和这文题很是般配。此外还有标题下方的题记。短短一行两行的“题记”,写在标题下方,单是形式上看去也非常文艺范,加上当时优秀考试作文刊传,不少文笔优美的范文都使用了这一格式,引得题记霎时变成若鹜趋之,我也频频使用,概莫能外。
以上是我关于文艺最初的记忆。
三
高二起开始写随笔,起初只是觉得新鲜,模仿某个电影里的极客记录生活世界以及“奇思妙想”,文笔慢慢展开的时候,世界观也在逐渐成形。回忆在当时于我还是极为受用的,遐一的动机兴许就是这个,但当时仍流于不遗于力的呈现细节、长篇大论,不免有矫作累赘之感,因而除了几个最要好、熟悉的朋友之外,原先计划内的写作也不了了之,高二后还补了两篇火哥和 CCC 的小传,但那时就已经感觉记不清什么事儿了,此后就更未有补足的动力。
如果说初中的事情在初中毕业后还勉强记得一二,有心记叙,那么高中之事在高考以后则彻底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高考失利让我抵触高考这段回忆,乃至否定整段高中,尽管现在已无动于衷,但当时思想斗争后的结果就是往事已成废墟,无可挽回了。好在还有遐三遐四的记述,可以从中挽回一二,但若问我现在对高中的印象云云,我却真的没有底气说我记忆的幸存能比过去的文章丰富多少。
于是我也学着李煜的“往事不堪回首”,带着尼采批评“懦弱情感”的态度思考回忆。回忆如同一个思维陷阱——它只会带来痛苦,因为即便原先是快乐的事因其消逝于时间,才会诱使你在回忆中揣摩,而回忆只会入营造虚假的氛围,毫无半点真实、积极可言,我的哲学一度变得痛苦。而后接近虚无。
这种情况在大一暑假有所好转,但好转的原因在于我不再想这类问题,思维仍惯性地继承既往的成见,对于回忆我几无可谈。这种情况直一直延续到我单相思的痛苦,我愤怒又嫉妒地认为,所有人都必要经历回忆上的痛苦和虚无才能走向成熟,这种欲火诱发的病态让我郁郁不振;不然为何非只有我承受着近两年来的失恋的痛苦而还要迎接尚未开始就已终结的情愫?难道还要我以体谅的态度予以祝福?我做不到那种豁达,于是唱着王菲的歌捣鬼:看,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希望他们曲终人散。
但我还是难以彻底释怀,和西西夜谈过后,更加坚定了我的悲观情绪——失恋以前没有爱情。我怀揣表面上极不情愿的赌咒,巴望着如我一样虚无缥缈的高中恋人尽早分手。对于她希望在大学四年好好呵护这份感情的陈白也嗤之以鼻,什么是爱情,你真的懂吗?想要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从初恋步入婚姻殿堂,这真的存在么?一方面我嗤笑其幼稚,另一方面却又被她的天真和坚持感动,同样面对破碎的过去,坚持一份感情,哪怕细如游丝,也不致使过去倒坍为废墟,至少和他在一起,就几乎是全部幸福的过去。于是我再度红了眼,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坚决的女孩,若有佳人可以对我们的感情如此真诚用心,该有多满足。此外我笑话她的幼稚,若真能延续至白头偕老,无疑是对我最大的讥讽。也许此后我无心也无缘这种事情了吧。
回忆是什么呢?它至今没个解。
四
以前当自己遇到不顺心的事,总妄图通过随笔有意使自己振作,好像错误可以被订正。然而振作与否,还是得问问自己的内心,情绪的变化不是理智所能左右的,所能左右的只是外在表现而已。看完《那些年》以后,对待回忆之煽情似乎并未有过去的那番苛刻了,但究竟变成了什么,是无感还是释怀我也一无所知,我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自顾过去的变化,但对未来不敢轻易作出结论。想通一件事只要一瞬间,可这一念之差却不知又要多久的厚积薄发。也许事实就如我关注的那个碎碎念的公号(雪的表姐)一样,有心碎叨,无心养生,思绪自有缠乱处,思绪自有舒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