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
具体是第几篇心魔我也记不清,近一月未提笔,看我的字就一目了然。游戏打太多手都在颤,总之是需要反省自身了。
一
因为打手游太沉迷以至连身体都不顾。近一周都在 11:00 以后就寝,放假以后则更肆无忌惮。终于疲惫在昨早爆发。心痛非常无法缓解,醒来已是九点光景,早餐难觅,浑身乏力。再加上前夜腹泻(亦是多日积疾),一并袭来,几有垂死感。适父母来济,电话求援,精神崩塌,母忧却冷静,我怨己未受责,后略。
次日早起(即今日),自感佳,陪父母游大明湖。其间总发说说未能自已。午时光景,头疼甚疲,疾呼回宾馆,父母愠,吾一再怨,终招责。头疼为何?不语。约午饭毕回。然午饭地芙蓉街稍远,吾头晕求打的往。父母不许,仍步行。吾拖身而前几仆地,后至,人满巷,又未有休息所,怨声顿起。又二刻出,因挤未饱食(外加我拖累),归途复争,我竭求打的遭拒,疲愤交加,大骂。终归,觉四刻。头痛移至脑后。不吸取教训又玩手机,父母一再迁就。晚餐草草了之,又玩,终怒,父母训诫。
三
[文言差,但图叙事便,辱之]
对这大学生活的首月,我的自评是非常颓废。
具事不论。我曾看到过一句话,凡自责悔恨时一定会想起。人极易落进一个向下的堕落中,如同物理上的稳定平衡点,唯有用巨力才能推出阈限,并使之位于不稳定平衡点——在我看来就是上进。
四
训诫中,母亲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一针见血——孤独。新入大学,又入学堂,刚建立的友谊又变得遥远。新环境里,同学交流甚少,都是低头看手机,平日又都独来独往,并不结伙伴。我也不知觉地受这种气氛影响,只顾埋头看手机,寻求旧友的回应。
久之便积恶习,无心静下读书。颓唐至今。
孤独使人变得更加脆弱,我终于见识到了网媒产生具体社会问题。
母亲追问:“什么造成了孤独?我说:“自然是一个人。”“非也。”一个人如果有强大的内心与丰富的社交生活,并不会感到孤独。
是,孤单与孤独是两重意义。不明白的人,把孤独归咎于孤单,把孤单作为问题的挡箭牌,对问题的实质不闻不问,致使陷入更深的孤单中。
改变如今孤独的方法有两种:改变内在与改变外在的人际关系。前者是通过充实内心实现的——就事。当你被各种事情牵住时,你的价值感和存在感会得到充分地激发。孤独在忙碌中是不会察觉的(当然不是说以忙碌来逃避孤独,而是以忙碌来治疗孤独),而是在一遍遍咂摸孤独时而感到愈发孤独。(有如举杯消愁愁更愁)
至于改变外在的人际关系——就人,则显得更为重要。前文提到手机,当人们愈沉迷于线上交往时,感情会愈迟钝。其一因为情感表达方式屏幕化,线下的人们会变得木讷;其二网络的距离性与间接性,人们借着这层屏障,会变得放肆,而一到线下因失了这层屏障,真实的情感就会被藏匿。
殊不知线上的情感表达,只通过眼来完成,接受的也只是对方的情感代理物,而线下的交流,是真实而丰富的此在此刻的表达,动用了五官、四肢乃至全身心的投入,接受的也是对方的方方面面。
[然而如今人们传递情感的方式越来越隐晦和不实,且让我为下列方式排序:面晤、通话、书信、电子、表情包]
五
人们对自己不以为然的方法做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采取的不是嫉妒,而是鄙夷,一种自命清高。
这种事情的确在我身上发生了,高一时习惯得全班第一,甚至还因连夺两次年级第一(包含一次市状元)而踌躇满志,以致高二分班后,转来的新同学 Y 成了新晋状元,心里便极不平衡,尤其是知道他整日刷题完全与我是异路人,什么钦佩之情便一扫而光(又或许从未有过),疑心这只是一次意外,结果以后诸次考试,次次失意,不得不暗自承认刷题的实力(然而内心终究是不予接纳的),此后直至高三,我都在刷题与不刷之间作痛苦的斗争,主因是 Y,并这斗争被他一次次的胜利不断放大。
其实我完全觉察到我这不良的心态,这心态比嫉妒更恶劣,为了改善这一心态,我试图同他交流以期能真正理解他双方然而时间似乎并不给这样的机会(抑或是并未为之努力)。最终我的尝试便无疾而终了。
在高中的任何时候,对刷题始终抱以最大的抵触,以致当它的名称响起时,我立刻会条件反射地产生厌恶。我发现其实最终还是我心态的问题,以及我逆反心理的作用,表现为刷题军中的反叛者,题海中的逆流者,
[然而这印象太过深刻,如童年的梦魇般不可抹去了]
六
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豪言壮志(夸下的海口)
母亲提醒我,别忘了你曾对邵老师说过的话。我心一惊,白日的喧嚣确已剥夺了我的冷静与沉思,更可怕的是,它还在侵蚀黑夜。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我对高考的评价,是非常失败。心态的事情恐怕已成为我的死穴,我再也不愿提起,但应试的成败终究还是要涵盖心态,没有什么委屈。然而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使我十分激动,它让我设定一个更高的理想用未来的更大成功以弥补这当下的差距。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和老师说:“老师你等着瞧吧,我以后会拿菲尔茨奖的!”说这话时,并没有谁轻视我或反对我,但我作为一个自认的失败者,假想出一群攻击者嗤笑我,并以让这些攻击者打自己脸为目标。我太渴望成功了。
老师显然打趣地说:“那我可要沾你的光了。我仍然热血沸腾地吐出每一个字,并且每吐出一个字,激动便更旺了一些,自激至声音颤抖。
当我面对国科大招生老师时,心头酝酿着同样的火热。当我知道我进入这所梦寐以求的大学彻底无望后,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曲线救国”的方案,瞟着他安慰的笑,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名单一没有我。我死死地盯着,即便瞪穿它也不会改变现实。他继续讲。我则陷入沉默,直到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此时我的抱负,狂妄、悲伤、愤怒一齐席卷而来,加速我的心跳,分泌我的汗渍。撑大我的眼皮,锁紧我的喉咙。我在酝酿一场爆发,也许是对制度的痛斥,对怀才不遇的感伤,对境遇的哭诉,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有太多的无奈,统计排斥特例。
当我再想起这些时,甚感愧疚。夸出去的海口收不回来,我能实现它么,还是它将一直是个海口。若我以后真的长大了,回头看我的青春,是狂妄呢?还是如愿以偿了呢?也许大部分的人都没能如愿,于是面对不可否认的青春,不得不用狂妄来修饰。
母亲说:“有能力夸海口的人,最终都有能力实现它们。”而我觉得:不妨认为有能力夸海口的人,便是那些从不夸海口的人,因为他们夸下的,都在未来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