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五三,做着做着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每道题目都注明着出处:某年某月某校某次考试某题,然而看了这么多题目,我只找到一两道本校的试题,满眼铺开的都是“镇海效实杭二学军”。
老师说五三是镇海编的,本校的题目自然近水楼台,但也意味着人家的题目质优。我们是近于光头的。原因有二,要么题目臭,要么不原创。而我想多半是后者。
于是我由衷地自卑起来。衢州二中一直以省级重点中学自居,什么名校,平时的习题陈旧,不思进取,经济落后,教育也跟在别人后面。全省性的联考一出来,立马分出个高下——我只想用一个字来回答:差。全校第一挤不进全省前一百,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我为我的学校而感到自卑。我们无德无能,却总爱往自己脸上贴金,恐怕这只有越无实力的人才会越浮夸的吹嘘,又争先恐后地竞相争得些名头。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悲哀的事实:底子差种在命里,而这命又摆脱不去,只有留下这个妥协的现状。
陈老师叫我放宽眼界,当我看到全省的学生群体时,我按捺不住了。他们聪明、实力超群、出类拔萃,我何德何能与之竞争。他们中的每个都是佼佼者,都满怀着谁与争锋的锐气与傲气,我也这云想,奈何伤人的叫天外有天。
我恍惚了。为什么我生在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方——这个全国发达地区的落后地区,我每次想起。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我会庆幸我没活在更落后的西部,但我知道这个社会就是不公平的,你无法奢望生在杭州或上海,正如你暗自庆幸不在拉萨或乌鲁木齐一样。
也许这种“贵族阶级”的思想就一直存在吧。那些受眷顾的北上广深们,看其他的人,鼻息中就泛着一种轻蔑,而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们,也只能低声下气,因为我们骨子里落后。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人类简史》中的那个恶性循环。偶然的历史事件造成了等级分化,分化的结果是使上层人沐浴更好的资源,进而更为优秀,而下层人哪怕进步,也终究像受顶芽抑制的侧芽样,无法突显出来。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好一个马太效应。因而有更多的实例印证这一虚假的信条——XX 天生优于 XX。最终形成一种文化偏见,这种文化偏见至今支撑着这种资源的不公平分配。
我们都想打破这藩篱,然而过去的一代代已因此而牺牲,我们无法为他们谋求公平。而这藩篱的打破未必容易,成功寥寥,希望寥寥。如果要求进步,社会就不能考虑公平,因为从历史的整体看,进步本身建立在倾斜的天平上。公平这件事情,唯有我们放眼微观,体味每一个独立的社会个体时才会计较,然而我们的痕迹,在历史的洪流面前早已被冲刷地荡然无存。
为了人类这个宏大的生命体,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随时可以为之调亡的细胞,也就足够心安了。
后记
面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悲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