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史
说来蹊跷,我原本是不喜欢写作的。小学时候,作文是时好时坏,初中写得也勉强凑和,高中的议论文还算有理有据,有自成的风格。
然而这以上通通是应试的作文。在以前,我对作文的厌恶全部来源于此。我小时候基本不接触文学,因而丰富的词藻、美妙的修辞都与我无缘。小时候,我文章的特点是细致准确,那时候最拿手的是说明文。
四年级的时候,我在一位当小学老师的舅妈家学写作。有一回的命题是观察“胖大海”,我写得十分仔细,没有放任何一个肉眼可见的细节。最后我的文章写得最长最详细,甚至超过了五、六年级的同学。在描写细节上,我丝毫不吝惜我的笔墨,并以此为乐。
这大概是完美主义作崇。我记得09年国庆阅兵时,我手拿纸笔坐在电视前,一字不漏地抄下了所有出场的方阵名称;更小的时候,我跟着电视作天气预报,名称顺序丝毫不差,直至现在我都记得。(顺序当然不记得了)
而我小时候主动写文章,主要写科幻类。二年级我写了第一篇科幻文,也是整个小学阶段写得最长一篇——2500字整(当时有强迫症哈哈)。我一直引以为傲,因为那时同龄人大多字还没认齐。与同龄人相比,那篇文章想象力还算丰富,主题还与环保、反核有关,可惜早就遗失了。再后来还写过《神奇的矿洞》系列,是看了郑渊洁童话后受的启发,写了金、木、水、火、土五个矿洞,原文可能还在。《地球上的最后一片土地》是一篇十章连载,为了应付那段时间的轮流日记。我比较骄傲的是一篇《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那篇以拍卖为背景,讲述环保的故事。整个小学我最“宏伟”的想法原是写一部《明宇明阳奇遇记》。08年我父亲送了我一本他的空白工作年志,将近四百多页的笔记本,正好满足我的需要,我每天一奔回家就写,结果写了大概几万来字,写不动了。我发现我的小说全是对话,过于单调,而且情节老套,索性作废。
之后就再未写过小说了。初中时看了一部影片《终极细胞战》,于是想写一部《天花的逆袭》。结果囿于知识不足作罢。其实我至今还没忘,也许等我学了生理学、病理学后再说吧。
初中好像基本没有任何产出,写作女神还未光顾我的内心。除了每年年关会固定写一篇总结全年的话,平时鲜写随笔,至多应付作业。
高中时看了一部片子,讲一个神童的故事。里面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外出总会带一本红色笔记本和一本紫色笔记本,红色用来记录所见所闻,紫色用来记录所思所想。这着实触动了我的内心,把想法写下来,多么有想法啊!但是那时仍在酝酿之中,没有很快的付诸行动。
其实在初中毕业那个暑假的时候,我就已经写了纪念五六位同学的一些回忆性文章,当时给那个集子取名“遐思笔记”。到了高一下的时候,应同学邀请去爬山,还领了本小本子作纪念。小本子挺精致的,于是我打算不能随意用它记了笔记或打了草稿;同时,我刚学完微积分的日子里,头脑中仍盘旋着关于数学的大量疑惑,此二者的结合,促成了遐二的诞生。
高二开始,我把目光更多的投向哲学的思考与世界观的塑造上,周末大量接触各样的观点(来自TED),让我头脑卷起风暴。于是乎从第一篇关于数学的论文开始,我开始转战各种领域,越来越杂也越来越丰富,紧接着赢到了遐三的载体。遐三之于我是一个跃升,我立马从原来的零思碎想开始有完整系统的论述,挖掘深层次的共性(人类思维),我有意识整理了我的观点以及我们多数人对世界的基本观点——那种潜藏在意识中的基本逻辑,《惯性思维系列》是其中的代表作,其中有许多观点与一些学者不谋而合(不是自吹)
遐三的末尾开启了一个新的尝试——诗创作。说实话我基本未接触过诗,对于意象,我只有一种朦胧的把握,但自我感觉初写的几首诗还是有模有样。似乎写诗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只要你用心感悟,苦思意象并让它在你的脑中盘旋回转,你发挥充分的想象搜章集句地描写它,一篇诗作就自然而成了。然而写得渐渐多了,阅历却仍有限,主题和意象就不免重复。这时你最需要的就是更多更深更广泛地体验生活收获更多更不寻常的体会以充实阅历。
遐四正如其开篇所言,不再赘述了。
目的和动机
我写作最初的目的,只想记录一些想法以免遗忘,但我不会即想即写,而是在心中酝酿,或几周,或数月,我需要时间来筛汰我的想法,希望它们能通过凝炼的文字问诸笔端。我拣选那些有意义并值得回忆收藏的想法,希望在将来能做为我过去生活的映照而保存下来,供我回味。
后来思如泉涌愈来愈会写,竟至难以停笔,我知道我是爱上她了,离不开了。于是写作的目的也变得单纯,因为爱所以写,这成了最核心的动力。
没错,从那以后开始,我发现我享受写作了,那种任思维纵情驰骋的舒爽仅次于我领略(数学)美。无论高兴悲伤,凡有所感、笔耕不辍,如同心灵之旅,排忧解闷。
写作于我而言,变为内心的自白,思想的表达,感情的流露,最关键的是,自我的欣赏。写作就像在听心的演唱,它借我的手写下,又返回至我的眼,我的心又透过我的眼,聆听自己的歌声,并又从其中发掘出新的美来,如此循环往复不断。而有时心又像是郁积了一股无序的音符,非要借手来逼迫提示自己,得以整理出整流利的乐章。
其实绘画、书法、雕塑,音乐、舞蹈等艺术不都是如此么?当你全身心地投入一项艺术时,你便是无时无刻不在自我欣赏。我们创作出实在以更真切地打动自己,唤起心中的自由与舒适。绘画与书法透过视觉,音乐透过听觉,而舞蹈则是全身的肢体感觉。写作不过是去寻找恰当的概念以恰当的顺序构造一种境界以满足欣赏。说难不难,却与众不同。
内容和形式
我写作的内容,正如前所言,最初仅为记录想法、进而伴随着抒发感情,即无非理性与感性二种。理性,我曾为他着迷过好一阵子,连久未更改的qq昵称都改成“理性
随着学业加重,我过剩的精力不得不收缩了,因而思辨渐渐少了。同样也因为我的世界观日臻成熟,很难有某些巨大的变动。抒情与排解苦闷多了起来。当然也不必苛求日日冒出什么新思想,像个捐急的学者,那样反而会心太累,如同只有烈日而无甘霖。生活是需要调剂的,要有适度的休息,用抒情来疏导郁结的思绪。
谈到形式,其实就是字词句式的选择运用。我写作的形式的核心准则是随由心而发,随心而动,要选择最恰当的词,如果没有可以生造,这里也有声音的考虑,听着要顺耳,富有韵律,因为我在欣赏她的时候,总要默读赋之以声.(头脑中那个念书的小人)我甚至生造过意思,因我当时不愿在一个词上费心思索以致断了文思,而是暂时存而不论,以后再改或索性不改。注意,形式都是为了内容而服务的,我们总要为内容赋形式并透过形式理解内容。对我而言,这形式的选取主要是直觉的。
其实所有文学作品都深深地体现了这一点。譬如语气,它作为内容的一部分,在纸上无法通过叙述者直接发声来体现,怎么办?于是各种各样的虚词被造了出来,表反问,表感叹这种感情的好理解,但有些纯粹是为了凑音节、取消句子独立性的字词让人觉着无用多余了。果真如此吗?你可以试着去掉。文言文去了这些词会让你感觉嚼风干了的面——丝毫感觉不到软来。文言文妙在短而精,正是短而精,更需要比白话文多得多的虚词来填充,好让你在虚词上充分的停歇,以分析领悟那字字珠玑的实词意味,而非窘于应付连珠炮似的堆砌。同样,白话文亦是如此,就拿“的”字举例,这大概最常用,试着在文段中去掉它,你会难过的舌头发酥,节奏失调,这就好比是一唱三叹,好比心脏搏动的大半时间在休息。
后记
如今我更倾向于减少“的”的使用次数,这样文气更贯通些。当然,所谓“论文”如今整理时是不忍呈现给大家的,它们的意义我在《论知识的再发现》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