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为什么魔法归根结底是一种自恋的、倒错的癔症
代表人物:Eliphas Levi
西方魔法学、隐秘学(occultism)创始人,生活于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时代。整理西方魔法历史和材料。把塔罗牌变成西方魔法师的标配【设立了行规、系统、标准?】相当于于吉、左慈。原本是朴素的、宗教的社会主义者、人本主义者。
他认为所有的西方古代宗教都包含了某种隐秘智慧,人类面对这些隐秘智慧没有必要卑躬屈膝去回归【迎合?】那个隐秘主宰。各个时代不同的崇拜都只是暂时的,背后都是某种隐秘的知识。隐秘的知识告诉人类作为小宇宙如何与大宇宙发生接触。而各个时代的智者为了这些知识不被滥用,统统运用比喻、象征的手法来传递这些知识。因而光有信仰并不能【发掘这些知识】,还需要加上理性(reason),即自尊自强、甘于贫困、不求享乐、泰然自若,面对至高主宰不卑躬屈膝。大家要追求共同体的解放,而不能陷入享乐中,否则就会成为黑魔法。
有古代渊源的神秘仪式叫做高魔的(high magic),否则为低魔的(各种民间偏方、总之就是土魔法)。而这些所谓的魔法其实都是癔症、致幻。
星体魔法。通过星辰之力(Astro force)可以支配万事万物,创造联结根本不存在的、违背物理规律的因果关系。魔法是不能以符号学一致的方式去理解,即不能通过科学的、公理化方式、逻辑性的、融贯的推导出来,在这个意义上说,魔法反对自上而下的因果关系的逻辑网络(公理→定理→命题→推论,中间链条是逻辑推导),他们认为在自然服从自上而下的神圣秩序中存在后门。
这种观点很微妙,就是说他们认为对不掌握魔法的人而言自然是服从自上而下的力量的,但掌握魔法者就可以掌握一种开后门的机制。
这种至高神圣的意志被他们称为 The Great Work。在正统信仰中,Great Work 被视为是整个世界(作为造物主的杰作),但对魔法师而言,真正的杰作不是世界本身,而是其中蕴含着的一条隐秘的灵性道路,而这条道路可以用于让人自我超越。人不是被迫要走这条道路,而是可以自由的、清醒的走上这条道路。它不同于回归式唯灵论中的可以放弃思考、陷入狂热、陷入疯癫的状态。它认为那些无意识的复杂机制可以通过这条道路被意识到(从而操纵它们),智慧的关键在于意识而单纯的误打误撞的、弄拙成巧的操纵也只是愚昧。知识成为重要的衡量标准【这里就对应着上面所说的高魔与低魔的划分】。
释读
场域论:1。大宇宙和小宇宙的连续体。
本体论:2。粗笨的自然力(natrual forces)与星辰之力(astral forces)的对立。星辰崇拜。纯想象性的、非符号学的规则。
认识论:3。神圣维度与日常维度的对立被科学所调和。在回归式唯灵论中,调和的中介是一刹那的合而为一的体验【冲动的、抛弃理智的、狂热的】,而在此则是通过“科学”(即所谓的理性的、知识的术法)。它其实是对科学共同体的模仿、构造大学话语。这一套东西在西方古代称为赫尔墨斯(传信者、被认为是智慧之神)崇拜。其实钻了解释学的空子,即用二阶的解释工具去解释一阶的对象。弱语境依赖(用于解释的话语很空泛,被解释的对象可以强行靠拢)。
这不就是模型复杂度高于数据本身么 hhh。
目的论:3。留下(留在凡俗共同体)与回归(逃离共同体,回归超越)的对立被提升(掌握隐秘智慧帮助共同体变得更好)所调和。魔法师可以有世俗身份来养活自己,不是完全超脱尘世的(入世的一面);魔法师也因为从事隐秘的活动注定会不受某些人待见(出世的一面)。
批判
魔法师主义是反迷信的,它并不自认为迷信。它的伦理旨趣是天真的社会主义,它无视当时最大的符号性机制即法革之后涌动资本,而只是反对表面上的世袭王权(第二共和国的失败)【拿破仑三世的帝制复辟】。察觉不到共同体当中出现的结构性问题源于大家共有的符号性机制,而非仅仅是耽于肉欲、蒙昧等等道德层面的东西,自以为解放性的,却只是停留于道德主义的批判。道德高尚的叫做白的,否则是黑的。
塔罗、水逆,解释的工具比能解释的东西更复杂。
可以去仪式化。魔法仪式是为了培养法师的意志习惯,从而彻底摆脱仪式本身而能够自发具有法力。
魔法师主义者还是癔症化。他们无法感受断裂,类似于斯大林的”一切都是普遍联系的“,一切都是征兆,具有某种象征含义。具有符号性。
这种意识形态对应着有知识的小贵族、小有产者及其子女,他们发现符号性秩序具有某种神秘的普遍化力量。但他们不敢完全接受这种力量,因为他们往往处于共同体中强大的精神束缚之下,比如村规、大有产者的生活方式。为了挣脱这种总体性的束缚,它为这种符号性秩序引入一种副符号(parasymbol)【副机制,也就是后门】如符咒、神秘图像、小团体黑话等等。这些符号很容易使这些人对它们产生想象性认同(imaginary identification)。既然这些副符号本来是为了在主流符号性秩序中占便宜,不如干脆将这种符号伪装成真正的主流的、背景性的、至高的符号性秩序,即摆出一种主人姿态。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宣称这种主人姿态,而是立马将其变成大学话语,即认为这套符号系统有道理,不断通过联想(association)产生想象性认同,把自己认为是大宇宙下的小宇宙,互相之间认为是同胞关系。
但如果它的信仰真的坚定,真的觉得有道理,就不必掺杂一些超越性的各种私货【不停的通过添加副符号来强行解释、完善?】,它对于它的理性原则并无真正的信仰。点到为止,不敢深究、隔靴搔痒。
痴迷于郑重其事的失败,越是失败越有感觉意思,感觉有一种神秘力量正在阻止它。无论失败还是成功它都能圆回来,因为失败就意味着例外,而例外的普遍、无条件性是它们极力证明的【即无所不在的后门】。它们会认为魔法仪式的失败是例外,因为魔法仪式本身就是主流符号体系的例外,它们要让主流符号秩序让步,从中找到缝隙,为此宣称一切都是普遍联系的。
归根结底是自我伪装的癔症话语。即追求例外、追求失败、把癔症化的状态作为自己的享乐方式,即在用复杂的仪式、罕见的材料进行神秘活动时,让失败有所归咎——比如是这个仪式的环节错了、是这个材料混进了杂质、原来有某种神秘的东西在阻挠我。在施法时符号对他们而言不是律令和规则,反而变成想象(image)、幻觉(fantasy)。这是一种倒错的癔症,倒错→幻觉→图象→癔症。在不施法时,符号变成一种大学话语,以各种繁琐体系的形式固定下来。
事实上主体本身的癔症化就可以随时随地将最微小不过的符号夸张,并从中体验到想象性的图示,然后立马将它编入神秘主义的理性因果网络中。
真正的魔法不是图象的断裂,图象的断裂会立刻被符号化,被符号系统所俘获。图象的断裂只是图象不完整,不是凭空产生的神迹,而能在符号系统中找到印证。只要它发生过一次,它就印证了一条符号规则,即发现而非创造。
真正的断裂是符号系统本身的断裂,即主体性,这就是唯一的魔法。我就可以认或不认的全部自由,我可以规定我的自我律令。主体性可以完全无根的、完全断裂的,拒绝被任何符号系统所俘获,暴力的完全无视因果网络。
1-2-3-1 是倒错,1-2-3-2 是癔症,1-2-3-3 是二者的结合。
主动癔症化、自恋的,无法在主流学术界找到归属感(比如认为它缺乏伦理关怀)的知识分子的意识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