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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4 颓废主义(Decadentism)

2024-08-23 · 3041字 · 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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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事后圣如佛”是怎么一回事?享乐和审美过度充盈之后产生的倒错。

代表人物:维基百科上的颓废主义运动词条有一堆

释读

场域论:1。世界。他们可以背叛世界,但世界不能背叛他们,天真的自然,无论如何秩序是稳定、均一、循环的。

本体论:3。美学化直觉、审美体验。

认识论:4。谎言、语言的多重性。一切都是谎言,富则颓废主义,穷则愤世嫉俗。没有超语言,没有道出事物真理的终极语言,而又承认事物是有意义的,但都是倒错、扭曲、阴郁、无法符号化、无法明说的,只能通过诗、性、病、死、痛苦(只是病态的痛苦)才能被审美化的认识。极端的唯美主义(把美-丑-诡异的辩证法当游戏来玩,逆练唯美主义,用倒错的机制来玩)。

目的论:4。虚无。去审美化、没有伦理。

美是自我遮蔽的诡异。平凡之物中的诡异之物(原型),通过某种符号学秩序(如视差性重复)遮蔽了自己的诡异性。这个诡异之物具有符号学自组织的能力,组建了审美化的符号学体系,其中平凡之物被定义为丑,这个诡异之物就会被定义为美。

颓废主义本质上是一种倒错。在每一种视觉或体验性的美背后都能找到一种原初压抑的诡异之物倒错为只要我创造一种诡异,我就能产生一种美。

颓废主义在 19 世纪的法国流行,是一种疾病(sickness)。有各种性倒错、痛苦、扭曲、濒死体验、懒惰。他们不愿把自己整合到“正常”的符号学系统里。不反抗符号系统,只反抗“正常”性,所以试图在符号系统所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这种游戏性的、倒错的扭曲,是美学上的内卷。

颓废主义者身上的审美符号并不匮乏,身上总归有一个审美点支撑过度的自恋,比如字写得好看、人长得漂亮、文采好、声音好听,但这必须是纯表象性的美。它由唯美主义发展而来,是中心化的过剩。它不再围绕生殖、性爱、众人的尊崇为目的,过剩后就以美本身为目的。于是唯美主义者就会发现美的背后是诡异、是自说自话自组织的符号学阵列,在既有的符号学机体上会呈现为扭曲【如何理解?美是一种扭曲?还是说中心化的过剩是一种扭曲?】。颓废主义反对的是符号系统所明言的规范性、享乐的秩序,但是不反对符号系统本身。

19 世纪欧洲上层贵族传统的回光返照,上层贵妇圈子里的文人、诗人,实际都是精神上的奴隶,侍奉贵妇、被包养,或者自己很有钱。

精神性的欲望过剩,没有被活生生的人与人之间的抚慰和平等的包容、尊重和承认所满足,就会以一种虚假的清醒和澄明持续延续下去,变成纯粹的大他者的凝视。所谓的事后圣如佛,实际上是被性化秩序的大他者附身了。这在事前挑剔颜值、刺激性高低的那种纯粹消费性的审美活动中(把人当成一次性的用具,包括观看影片、购买服务),最为明显

颓废主义者无法直接获得身体上的美,就只能从诡异方面入手。他们的诗都是 1 字头的。那时候的象征主义还认为诗本身是种超语言,而颓废主义不这么认为,认为诗的诗性在于扭曲、诡异,把贝多芬意义上的浪漫主义精神发挥到极致——艺术被把握成与符号秩序的搏杀,所谓与命运的搏杀,贝多芬的每个小节都在反抗乐章,拒斥循环、挣脱枷锁,而整个乐章都在寻求跳出当时的音乐评论体系。颓废主义会认为诗本身不存在诗性,诗性是一种否定性的姿态,和我自己写的诗进行搏杀。颓废主义写诗并不是为了自我感动而是为了自虐(拧巴)。颓废主义不是懒惰(颓废不是懒惰),他们的勤奋都用于文学、艺术上的自虐,这是一种倒错观念,即只要我内在感到痛苦,那我外在就应该是美的【用以填补其身体上的审美缺陷】。

颓废主义者的错误在于没有认识到美不仅仅是主体性内部的辩证法,更是主体间性的,美一定要被铭刻到主体间性的话语里去。

颓废主义是诗的自废武功(耍赖撒泼打滚)。诗歌是一种酷刑,诗的格律束缚意义(闻一多带着镣铐跳舞),假如有一种原初的内在体验,把它写成诗就意味着阉割了内在体验。但颓废主义不认为存在纯粹的内在体验,必须经由形式化,变成诗、心理的病理化状态、疾病、性癖、社交古怪癖好才能得到体验。

认为中心化的体验在调节本体论的各个要素的时候(自然-精神),会污染它们,某种意义上颓废主义看上去很不虔诚,但骨子里有原罪论,认为中心化的直觉体验本身有问题。

这段没懂。为什么会污染?

颓废主义者认为诗和语言是同一个东西,不存在二分,诗与语言的二分是一种不可能的理想。语言本身的杂乱无章就说明诗没有败坏、刻板化了语言,相反诗是一种绝望的拯救,但这种拯救注定失败,里面是毫无意义的巧合(挑选韵脚的举例,苦熬最后随便挑选了一个)。消极的,等待戈多。

颓废主义既是倒错的,又是倔强的。他们对庸常的审美不屑一顾,但者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消费这种庸俗的审美符号。颓废主义没有道德伦理,认为一切都是扭曲的(相对主义)。在符号学筹码(性、美、权、钱)上比较富足的人,都容易染上颓废主义,消费符号(比如女体),感受扭曲、去审美化,当成消费品一次性消费掉,因为是唯我论的,会把他人当成物。颓废主义者在很多情况下支撑着现代资本主义的爱欲经济学,他们的爱欲经济学破产后,会通过消费庸常的审美来报复这个审美秩序。他们喜欢美女不是因为仰慕、倾慕、占为己有、长期快活,而是仇恨这个审美秩序占主导,本质上也是某种厌女症、会导向价值伦理上的虚无主义。

浪子。长得不好看,但是性征(政治姿态、诗、音乐)过剩。音乐、民谣、摄影圈子,男性占据较多,因为容易依仗男权秩序(如唯意志主义 1-3-3)进行精神控制。

事后圣如佛。实际不是圣如佛,而是圣如魔,纯粹的魔。事后的那个状态是倒错机制暴露的状态,感觉很清醒,女颜、女体突然丧失魅力呈现出过于平凡的诡异,格式塔瓦解失去符号学效力。这时主体性(视神经和性化符号系统)在继续寻找尚未被性化的平凡中的诡异机制。高潮之后,性欲没有消失,这时获得更纯粹的性欲,纯精神性的,它的基本机制就是在尚未被性化的平凡的肉体图像上寻找新的诡异的可待性化的机制。之后再次操作会觉得痛,而恰恰这种状态是超越幻想(介于两种死亡之间 between two death),但是不是崇高,而是恶心。【这里为什么说是超越幻想?超越幻想是不是穿越幻想的口误?如果是穿越幻想又为什么说这个状态是穿越幻想?最后未明子说他穿越过许多次,是否指的就是贤者时间下对这种颓废主义的反思?参见 拉康的伦理学视频

拉康的两种死亡:肉体死亡(生物学),身份之死(符号学)。如果身份之先于肉体死亡,是崇高(安提戈涅式-歇斯底里话语,俄狄浦斯-主人话语)化的机制,如果反过来肉体先于符号学死亡(高潮之后,肉体欲望消退了,肌肉痉挛带来的海量快感消退,但符号学身体还没死,搜寻诡异的性化图像的符号学机制还在运转,这时就不是崇高,而是淫荡(obscenity)。

肉体已死,而符号学未死,所有女体上的淫荡性都是通过这个符号学机制,都是二重死亡之间的病理学状态。女体上的淫荡性其实就来自男性把女性把握为肉体(已死)【这里的肉体死亡有双层含义,一为上文中男性肉体欲望的消退,二为女性肉体的彻底符号化】,只是中介纯粹在传达性化秩序、快感律令,也就是说把女性身体完全看成是大他者的话语(我就是邀请你享受),而抹除其肉体的一切特殊性(身体有没有痣、斑纹都不重要)。当【肉体的特殊性】被男性抹除的时候【肉体不再以肉体而存在,即肉体已死】,实际就把淫荡性投射到这个女体上面。

那种绝对清醒的状态,实际是一种迷醉,却自以为绝对清醒。它迷醉于单调重复的解构女性美,打破的审美格式塔,将其重新编入平凡秩序,看似去性化、排出了性化秩序,实则这个状态是把主体性消泯掉了,才是被性化秩序、菲勒斯性化符号所完全寄生。这种方式是在凸显、拓展性化网络,排出原有的性化图形,凸显出新的诡异的可性化的图形,即变得更色了。

圣如佛后对女体的鄙夷、满不在乎的凝视实际是最淫荡的、最邪恶的,把女体完全物化、非人化、工具化,把女体进一步性化。变得更好色,已有的性化格式塔被弃如敝履,符号系统在检索搜寻更复杂的美学机制,那样才能唤起性兴奋的机制。表面上感到自己很清醒、很明智(一眼看穿,无法动摇我),其实是更贪婪。这种消解式的视线就是颓废主义,已有的美学建筑已经无法容纳这个怪物,而需要更大的美学建筑,所以不是圣如佛,而是魔。符号学机制假装送给你自由的主体意识,实际上使你不由自主地去凝视、消解,从而寄生在你脑袋里进一步生长。其核心是厌女症,甚至是厌女体症,对女体的厌恶是因为女体在消解式的视线下变得平庸,进而搜寻更邪恶、恶心的视角。这个机制会慢慢腐蚀一个人的心灵,逐步腐蚀掉你全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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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风沐面,若水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