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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3 泛性主义(Pan-sexualism)

2024-08-23 · 4850字 · 1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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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大众对于精神分析的普遍误解

释读

场域论:1。世界。学术权威保证的世界。

本体论:4。神秘主义。如荣格派、霍大同名下的伪拉康派(川大的大师兄、大师姐们)。

认识论:3。心理现象。调和自然(欲望、无序)与人性(理性)的对立。

目的论:3。爱欲。调和正常与反常之间的对立。爱欲过于压抑与过于充盈都是反常,中庸为正常。

批判

把精神分析当成流俗的心理学崇拜、当成立身之本(修仙),吃烂钱。

弗洛伊德三元论:超我(super ego)-自我(ego)-本我(id)。无意识-意识-前意识。无意识是符号系统运动机制(而不是仓库),运动机制出错时,意识会裹上去。无意识总会掉链子,清醒时的“连续”的自我意识、自我感知其实是无意识的运动机制连续的出错,出的错就是体验到的意识。前意识是回溯性的建构,一种审查机制,必须通过对话才能感受到,自己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审查机制。你想把握你的滤网,只能从滤好的东西出发回溯性的想象出那个滤网,实际上无法做出自我诊断。精神分析必须通过主体间的活动才能进行,在对话中分析师可以看到来访者有什么样的审查机制。

这两套三元组是竞争关系,后者更多作为发生学机制,而前者是想设定自己的主体性范式,或者想要同行能读懂他(弗洛伊德也是心理学家,开创了精神分析,后来和心理主义传统越走越远)。拉康只有一套三元组:实在-象征-想象。

弗洛伊德的时代有一种实体化的迷思,认为内在的心理学活动必须要有个载体、要实体化理解,但把人的无意识-意识-前意识这三元组实体化是一种回溯性建构,因为真的运行的只有符号活动,其意义是我们回溯性组织的。我们听到自己说的话,然后回溯性的依据这些声音所代表的、牵引过来的张力去调整我们的实践姿态,这种调整被我们想象成意义,其实都不存在。

无意识相当于蕴藏在你的符号活动中自己都不理解的东西,这里的不理解并不意味着你的智力无法理解,而是无意识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无意义的循环,但是这种无意义围绕某些爱欲的循环代表一种自顾自爽的、暴力的姿态;意识就是对这些不理解之物的遮蔽,意识的努力就在于通过一种想象性的体验遮蔽它们。

严格来说人说的一切你都不理解,意识只是浮在一个符号学的表面上,根本不知道所用的符号到底勾着什么【所指是什么】,人无法意识到,只能回溯性的探测。我之所以如此流畅的说话是因为我的意识请入了一个可以自我运转的符号系统,学习的效果就是请入这个系统,使之可以熟练的、无意识的流淌语词。成为无意识一部分的符号系统内在包含很多不一致性,而这种不一致性(我的困惑不解)则通过言谈的方式把它梳理出来,像拉拉链一样不停的缝合符号学的表面。

我们说话实际在不停往返于两种话语之间:合法的话(言辞的自我流淌)和不合法的话。按逻辑不停言说其实很简单,不需要意识在场,只要按照语词的符号学逻辑继续就可以。说了很久,可能就没动脑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所说的东西有什么意义,主体性根本没有照看它们。

前意识就是回溯性的、后来的审查机制,前意识不是审查“待会我要说什么”,而是后意识的(严格的拉康主义角度)、回溯性的察觉这个自如流淌的意识流中有没有断裂(即不合法的话),如果有断裂那么无意识里面就会有些东西脱轨,比如感到羞耻、负罪,这些内在的牵引性(不是情绪)会让我之前合法流畅的表达牵引到其他地方、让我换一种说法。比如突然说了个很蹩脚的东西,回溯性的审查机制,告诉我下面要讲一些高级东西来调和,让听众满意。

意识是不停的自言自语【既然说无意识就是这种符号系统的空转,那为什么又说意识是这种不停的自言自语?这里似乎说得不准确。意识应该是在自以为有意识的符号活动中发现存在自己无法理解的异质性部分,或者说意识就是对这种无法理解部分的遮盖与觉察。】,正在说话的人就是一个在说话的符号学机器,这个机制本身是滔滔不绝的,然后前意识不停回溯性的调整流淌的方式,让它能更迂回的、更快的流淌。前意识的审查并不是在阻碍意识的运行,而是加速这种循环,对意识的自如流淌设定障碍,反而更能满足它循环的欲望。

这里把无意识理解为符号系统的空转、符号系统的自组织,还与在科学实在论中提到的笛卡尔革命相呼应,同时也与我对人工智能大语言模型的认识一致。大语言模型就是把握到了这种符号系统的空转能力,把握到了这种无意识结构,而不明就里的普通人往往忽视语言中大量存在的这种无意识结构,把这种无意识结构误认为大语言模型的“智能”,恰恰相反是大多数人的言说都是无意识的、不费力的结构。

无意识不要翻译成潜意识,因为无意识是纯粹的运动机制,本身不存在,只有符号系统的运转本身。它变成你直觉性体验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一个裂口让它从里面涌现出来,而是意识、体验、感觉这个维度本就是无意识的一部分。没有一个绝对晦暗的无意识,无意识的存在也是意识回溯性建构的:意识通过对话的方式在事后发现我的话里有很多我自己都不理解的东西,然后把这些重新归并入符号学循环中,追认产生这些不可理解的符号活动的终极大本营的存在——无意识。

作为实体性不存在,但作为一种运动它是实在的,这个运动本身必然创造出它的背离、反常,无意识的背离、反常就变成意识,变成自己的反面,变成连续的、稳定的、整全的体验,这个体验不是无意识;在这个连续整全的、时间性流淌的体验背后,又有一个隐匿的、非时间的、零散的、机械的、自我循环的机制,无意识只是这种差异化的运动。回溯性的想象整合二者为一个绵密的、完整的无意识,则是神秘主义的、虚假的。我们真正能做的就是在对话、在自我意识和在主体间的意识活动下,进行这种符号学操作。精神分析应当是一种清醒的活动,而非神秘主义的活动。神秘主义都是癔症化的表演,这些表演也能使人体验到某些神圣的维度,也是丰产的(productive),但归根结底不是解放性的,不是分析的(analytic),而只是说废话(tautology)。癔症的本质就是把同义反复当成同义反复,在大他者就是大他者(A=A)面前手足无措,而主人姿态是把它划掉再写另外一个公式,这时候新的符号学秩序才运行起来。

符号系统空转的时候是没有时间体验的,好像时间被浪费。前面的无意识言说就是这种表演来证明这一点。清醒的第一人称言说、聆听、思考可以是无意识的,只要它是面朝一个自我防卫性的镜像。在进行这些活动的时候就是无意识的,因为这时时间性是回溯性建构的。

这和性是无关的,因为爱欲总会被想象成我和我缺失(对称)的那部分的结合,这个结合可以给我提供快乐、快感。但是精神分析的内核不是性的,而是对话的(discoursive),它是不对称、不平等的。话语姿态(主人话语、癔症话语、大学话语、分析师话语)彼此间是不平等、分析师和被分析者也是不平等的,这种不平等性是符号系统自身的不一致性的显现。不能因为弗洛伊德所在的时代局限性(由性压抑走向性较开放),就把性、把爱欲、心灵的解放这种主题当成精神分析的核心特征,只是流于浅表。精神分析的核心特征是对话性的,是精细的、主体间的、充满冒险的符号学操作,类似于刷机。一般的精神分析师与普通“患者”对话,就是恢复出厂设置、把公版系统刷进去(恢复到普通状态、公共话语认同的状态),而作为哲学活动的精神分析则是把功能加强的内测版刷进去,是要对时代精神具有批判性的。

泛性论者提起弗洛伊德就谈性压抑,更有违背精神分析伦理的精神分析师。精神分析的伦理(移情与反移情)是不能成为“患者”的小客体 a、被“患者”爱上,哪怕临时变成 a,为了避免“患者”倒错要进一步告诉他,你不是大他者 A:“我没有答案,我啥也不知道,我不懂”。可能被分析者还会对你有爱恋,但你不扮演大他者,她就不会倒错,至少不会被你害,可以避免她进一步还相信你。而从业人员良莠不齐,学会这样的操作后,什么事都会发生。

“一切都和性有关 Everything is about sex”,”性和权力有关 Sex is about power” 性本身只是精神分析研究符号系统,研究对话、人的精神现象的一个切入点 拉康派看来没有性关系(建构性活动),女性性不存在(建构性认同的核心)。第一句话,在本体论上没有这个本体论结构,结构不出来的,但是现实层面性关系确实是存在的(作为符号学缝合的结果,缝合总会给出一些对称的互补的二元性来掩盖自己内在的不一致性),在表象上它是存在的,虚构的。第二句话,女性本质永远是虚幻缥缈的东西,只存在于男性的幻想之中,不能外显化的一种存在。虚构的和幻想的这两个维度,都是可以用符号来把握的,都是象征性的。精神分析实际是研究符号,所以会切入到性关系里去研究。这种是蛮悲观主义的一种论调,是对柏拉图主义的爱恋(两个拼起来就是完整/整全了)的一个反动(拉康看来这种整全永远不可能形成,这种整全一定是互为镜像,互为一个小他者) 不能合起来变成”一切都和权力有关 Everything is about power”(还原主义),这合起来的句子就是庸俗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第一句是性的享乐主义,第二句是萨德主义、性倒错 (sex 无法给出快感,只有 power 才能给,快感无法由面对小他者的方式建构-围绕做幻想化的循环运动$◇a,这种能享受快感是因为他被小他者所欲望/凝视/期待。变成:要让大他者站在后面 A-S,主体俨然自己是掌握真理的大他者,视线与大他者重叠,他可以作为大他者代言人/工具来说话),我们不能把这 2 句短路起来 享乐主义、性倒错、马基雅维利主义这 3 个立场是互相之间排斥的、彼此不认同的 性倒错意味着把性本身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和享乐主义是有争端的,享乐主义是把性本身当成有意义/爽的事情,而性倒错只把性当成一个手段。享乐主义认为性倒错是鬼怪的、太怪异,自己是正常的。性倒错认为享乐主义是太虚伪、否认的,自己是坦荡荡的、不否认的 马基雅维利主义眼中最无能的领主才会陷入性倒错,伟大的君主应该去征伐天下、成为国际霸主,军事才是男人的床笫 (sexualized),马基雅维利主义认为自己是勇士、性倒错是懦夫、太胆小。性倒错反过来也不认可马基雅维利主义,认为那里的爱欲不够彻底,还是按照既定规则下棋,没有突破 everything 代表的凡俗的秩序的束缚,性倒错反倒认为自己是崇高、更有人性、更逆反的、神圣性,而马基雅维利主义是个世俗性、太平凡了 享乐主义认为马基雅维利主义是太认真的、太天真/太理想,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吃到碗里才是肉、现实的享受才是实实在在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认为享乐主义是太愚蠢了 这 3 句话的 about 是不同的 一切都和性有关,是说 Everything 的背后是 Sex,简单来说就是现象的背后都有一个爱欲的核在驱动他,实际是 above 浮在。. 上面,万物都是表象,爱欲才是实质 性和权力有关,Power 向来是渗透在每个环节里的,并不只在性里才看到,所以这里是指 Sex 是被 Power 支配的,可以用 around 围绕着权力,Sex 具体的操作和手段是要由 Power 来决定的。对于性倒错来说 Sex 是必要的工具,Power 是能够支配它、凌驾于他,是主人,而 Sex 是奴才。性的维度要绕着权力的维度来转 一切都和权力有关,about 是隐藏的、不想说出来的中介,既不是说万物背后是权力在运行,也不是 Power 可以支配 Everything,这里是所有东西都是被 Power 所驱赶着的,看成 ahead of,万物自己不懂得怎么运动,总会要有个 Power 在它后面驱赶着它,不能说万物被 Power 在前面领着,不是 leading,如果是 leading power 不会体现为被动的、强力的,前面的是大家心向往之,Power 是强迫你。所有东西都是被 Power(Death driver) 所驱赶的,死亡永远不是在前面的,在我们身后不停追着我们的力量、无休止的 haunt(hauntology,德里达用来代替 ontology 的东西)幽灵,在我们身后追逐着我们索命的幽灵,Death driver 就是这个意义上的 haunt/ghost 鬼魅一般的 sex is about sex,性就是性,性把自己当成目的在 Death driver 里面循环,这就是前面 3 句话隐藏的一个中心。这里的 about 是 amongst 在。. 之中,Sex 本身是它的一个子集,是自我指涉的一个东西。要把 Sex 看成是一种运动,是一种符号学的运动模式,即是一个二分,但是二分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剩余,实际上它不是二分,它就是一个甩出剩余的运动。也就是我们的性化过程,永远不是直接的分出男性和女性,人的性化过程永远是先分为有性别的和无性别的,就是对性本身存不存在的一个争议。然后有性别的认为有男性和女性,无性别想要说清楚符号系统就是骗人的,但是没有能力说清楚,被逼迫着要给出根据,被有性别的人反过来质疑他,”你说我无性别,根据在哪里?性别不存在的根据在哪里?”,给不出性别不存在的根据,这种茫然无知本身就被当成一个性别(女性性),然后有性别的人就自认为是男性性,所以所有人都变得有性别了,这个意义上讲,大家其实都是男性,因为女性性不存在 一个符号系统肯定先甩一个剩余出来,这个剩余就被看成是某种前符号化的一个神秘之物 (Phallus),然后有性别认同 Phallus 的就说有两种性别(男性女性,男性有 Puallus,女性无 Phallus),不认同 Phallus 的人(话语上弱势)就会被有性别的人逼问,”你认为没有性别根据在哪?”,它给不出根据,那就说”你没有 Phallus”,然后男性直接把 Puallus 等同于女性的身体 body、女性的具现化又和 Phallus 在符号学上短路,Puallus 是作为一个符号,和女性的 body 短路,它获得它自己的规定性/性上的认同。所以 sex is amongst sex 就是 sex is sex,它自己设定它的一整个谱系 sexuality,Sex posits its dispersed sexualities 化身出各式各样的性征、不同的性的模式出来 精神分析是把性贯穿到整个符号系统里面去的,它被看成是符号系统的一个基本的运行机制,但精神分析不是泛性论,并不认为性本身是个背后的东西。这 3 句话也是彼此不认同、彼此不对称,它背后的东西也是个在符号学上完全自我指涉的,自己是自己子集的一种关系。在里面可以说没有真正实体性的东西,说是背后隐藏的秘密都是不存在的 精神分析是一种方法,它的信条在于它的伦理信条,而不在于它的还原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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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风沐面,若水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