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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 弃绝主义(Renunciationism)

2024-08-23 · 2562字 · 9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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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解脱痛苦追求涅槃,意识的符号学机制

代表人物:克罗诺斯的俄狄浦斯(自己戳瞎双眼以后)

厌离、弃绝主义。Renunciation 对应佛教中的厌离。人的清醒意识。弃绝主义本身是一种伦理学、抉择性的架构。作为”弃绝”的伦理学姿态或意识形态,可以俘获人。

释读

场域论:1。语言、命运。(语言是二阶结构,之前讲过【2 字头系列讲过,1 字头是后录的】)

本体论:2。断裂(词)与连续(意义)的对立。

认识论:3。神圣(divine、supernatural)与凡俗(secular、natural)的对立被自我意识、主体性所调和。只要不停的返回自我意识即可。所有唯灵论的最终诀窍在于不停返回自我意识、不停确证自我存在。这种重复是断裂的,但这种断裂的重复俨然连续起来,它具有魔法效果(magical effect)。它具有出乎符号系统预料的作用,即将断裂的东西(神圣的东西)通过主体的中介连续起来(变成凡俗的东西)。这里的不是魔法师主义的图象断裂的魔法,而是真正的唯一魔法即主体性。

目的论:4。净化(purification)。留下与回归的对立被改善调和。但这些目的都没有必要,唯一有必要的是弃绝,从它本身中消失、断裂。语言必须成为意识。

批判

俄狄浦斯在神话中弑父娶母,他的父亲得知这个预言就想避免这件事的发生,结果越是避免这件事却反而使这件事发生,也就是说他的父亲亲手培养了杀死自己的人。这个故事具有象征性:父亲就是符号系统完全宰制你的意识结构的背景性秩序,而弑父这一行为就是主体作为符号系统不一致性生产出来,它创造了消灭自己本身的力量。父亲代表语言和命运,俄狄浦斯代表自我意识,父子关系就是语言与意识、无意识与意识的关系。但这种无意识是已经回溯性的架设好了的可言说的无意识场域(语言)。

弃绝主义唯灵论的解脱之路,不停的弃绝。它们并不追求成仙得道,只是为了寻求解脱,缓释内心的痛苦(为道日损)。这也是一种打怪升级,只不过面对的敌人是自己的心魔,是自己世俗的多余的符号性认同,断绝这些关联。损到最后追求涅槃,但这种涅槃终不可得,于是追求奇迹。

失独父母无法承受自己的命运(祥林嫂失去阿毛),它体验到两种本体性的力量,失独(巨大的事件、断裂)与共同体话语中的美好生活(安宁、连续)之间的尖锐矛盾。它因此不停的回到自我意识(本体论的两个极端不停的被自我意识连接起来),产生负罪感。它必然追求某个神圣的维度来拯救自己,它无法回到世俗的、自然的维度,这不是出于鄙夷,而是它因犯下大罪而无法回去,破镜不可重圆。它感到缺失,并不它缺失了什么,而是它感到自己就是那个缺失,是这个连续世界的断裂、多余,抱歉我不知怎么就打破了这连续、美好的伦理秩序。

这种思维具有解放性。因为它代表的就是意识结构。日常的自由,把目的论的维度让出来,为它免费命名,回到自我。对所有事情都会经过意识中介,认为这是自己做的。喜欢道歉,因为它对自己的多余状态非常敏锐,并因此承受强大的负罪感。不一定追求无我论,但在目的论上乞求于某种奇迹(miracle)。

但因为场域的融贯,这种意识形态是永远的牢笼。伦理关系的发源地在于语言,但人无法卸载语言。为了挣脱这种牢笼,人必须去了解不同于语言的背景性秩序。

所有人都是 PTSD,因为意识本身就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它不再认为这个世界有目的性结构,而我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意识在历史上不会留下痕迹)。包括自己的自由意识。意识(consciousness)是没有决断力的(具有决断力的是意志(will)),它只能清醒的体验,它会把内心突发的想法注册到语言符号系统中,即“我想怎样怎样”。意识是一个敞开的目的论窗口、创口,它暴露出大他者的欲望、无意识中的驱力,然后白嫖注册进符号系统,成为意识的所谓自由抉择。

弃绝主义的目的论维度是向异质性他者敞开,让无意识托管意识(沉浸式的),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掌握(习得)技能。但在认识论维度又会不停回到自我,把涌现出来的形态连续化注册进符号系统,认为这是我的有意识的活动、自由的活动。这就是学习的机制。

沉浸状态下体验到的丰富的事件之流的断裂,造成难以缝合的创伤,即不停回到自我意识的努力,试图将断裂连续起来的努力只能被归结为自我的罪过,即本来一切是连续的(场域上的融贯),但它断裂了,那么这种断裂只能解释为我自己的过错(认识论上的调和),只有用这种过错才能解释断裂和连续的对立,为什么偏偏这种断裂发生在我身上,即我就是这个连续中的断裂。

主体只需要认识到一点就可以完成从断裂的负罪姿态到敞开姿态的转向,即认识到场域本身的断裂,这样主体就无需为场域的连续与体验到的创伤性的异质性的事态断裂负责,因为罪不在己。但完成这种转向并不容易,因为它意识不到其实场域上的那种连续是自我意识的渴望、呵护、期盼、维系的产物,即执念。

不停的内疚,也不是 1-4-4-4 的复仇主义,因为它无法推卸责任、甩锅到一个仇敌身上。

有一种防御机制即 1-2-4 的宿命论来解脱弃绝主义,即拒绝敞开目的论,拒绝认为未来是充满无限可能美好希望的【因此就不会产生本来可以是好的被我搞砸了的心态】,拒绝无条件的向各种涌动的无意识进入。

最后俄狄浦斯跑到复仇女神的林子里面依赖奇迹。结果是瞬间消失。代表主体的消弭、主体的世界之夜。

第一人称体验出现的机制。对事物怀有负罪感,从而要对它负责,即必须凸出一个认识论的维度将其显现出来。所有婴儿都会经历这样一个原初的缺失(母子共同体的瓦解),然后它不知道为何会经历缺失,它感到负罪但不知道罪过在哪。但恰恰是不知道它罪过在哪构成了它的罪过。【这种不知道构成了它的知道,即激发了它的认识论维度,唤醒了它的第一人称意识体验作为中介,捕捉事物、寻找罪过、为之负责(癔症化)。】

睡觉时候听到声音,但这种听觉并没有反映到第一人称视域中,因为它不会对这种声音内疚、负责、感到有响应它的义务。意识得到是符号系统对它的指责,“我(符号系统)听见了,你(意识)却没听见”,意识听见的早就不是原初信息本身,而是经过先验框架中介过的,发出了“你竟然没听到你真是太有罪了”这种意向,然后意识听到的其实是“我竟然没听到”这种负罪感,所有意识中的感觉都包含了这一层意识“我竟然没有听到,我竟然没有领会这个信息的真正意义,我所听到的仅仅是它的感性形式”,即所有原初信息都已经缺失,而我也不知道它缺失什么的意向性。而我也不知道它缺失什么,这种惊叹造成了这个信息,造成了这个进入意识的信息流。

意识是对原初缺失的代偿,而且具有伦理立场(即歉疚),所以对它们敞开,让它们进入意识。

感性体验都是有伦理性的主体化的姿态。不要成为意识结构中心主义,把所有事态都在完整的意识结构下加以把握,然后再去建构伦理学。而是一开始就是伦理性架构,意识体验本身就是对世界的亏欠感。

我认为这个姿态和儒家的那种伦理性姿态(或者说起码是儒家的终极伦理追求)很接近,即认识的真诚、认识的伦理性,把对真理的追求视为伦理性的,即我必须忠实的反映它为它负责否则我就有亏欠。

弃绝主义的唯灵论者会成为圣人一般的灵性存在,脱离快乐原则和经济原则,它奔向的目标与其他唯灵论者不同,而是为了卸除它巨大的伦理压力。走向反偶像崇拜,隐秘的唯我论者(为一切事物负责,特别是那个巨大的创伤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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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风沐面,若水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