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论时间之神 Aion、狄奥尼索斯与奥菲欧斯的三位一体,节庆、永恒、往生、死亡崇拜背后的意识形态机制
代表人物:俄尔普斯(Orpheus)
希腊化时期的俄尔普斯崇拜,重新解读了狄奥尼索斯崇拜与希腊传统多神信仰的《神谱》。
希腊语中有两种时间:Chronos 与 Aion。前者指有限的、一段时间、世俗经验性的时间,而后者指无限的活生生的而非僵死的时间。在古希腊宇宙论中,Aion 包裹在宇宙最外层。
狄奥尼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它是宙斯的私生子,原配赫拉因此怀恨在心,设计派泰坦撕碎狄奥尼索斯。宙斯愤而用雷霆将泰坦劈成灰烬。灰烬中属于泰坦的物质与属于狄奥尼索斯的精神混合产生出人类。这部分精神会使人类有来世(Afterlife)。狄奥尼索斯崇拜相当于希腊版本的基督教。因为这一段叙事中,作为天神的儿子、被降罪、又用自己的肉身受苦救赎人类、最终复活的故事结构与基督相当一致。
俄尔普斯(又译奥菲欧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先知,他写了很多隐秘的诗歌告诉人们如何获取来世。一说俄尔普斯的祖父是狄奥尼索斯的朋友,又说是俄尔普斯本人是阿波罗之子(阿波罗将被泰坦撕碎的狄奥尼索斯重新拼合使其复活,因而狄奥尼索斯崇拜即对复活即来世的崇拜),总之因此认识狄奥尼索斯。俄尔普斯与狄奥尼索斯之间有密切的联系。
俄尔普斯(Orpheus,意为孤儿)与他的妻子犹丽狄斯(Eurydice,意为普遍正义 wide justice,也就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生老病死)还有段凄美的故事即《犹丽狄斯之死》。犹丽狄斯的死因有两种说法,一是淫欲、二是(追求)完美。总之犹丽狄斯死后,痴情的俄耳甫斯冲入地狱,用琴声打动了冥王哈迪斯,为犹丽狄斯换来重生机会。但冥王告诫少年,离开地狱前万万不可回首张望。冥途将尽,俄耳甫斯遏不住胸中爱念,转身确定妻子是否跟随在后,却使犹丽狄斯堕回冥界的无底深渊。这个故事象征着“回忆造成了对死亡的恐惧、陷入轮回”。从冥界回来后俄尔普斯悲痛万分整日弹琴唱哀歌,结果被正在狂欢的酒神的女信徒撕成碎片,被阿波罗看见以后将他的竖琴升上天空成为天琴座。由于俄尔普斯的结局与狄奥尼索斯相同,因而俄尔普斯象征灵魂,它是凡人版的狄奥尼索斯,相当于圣彼得(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基督教先知)。更激进的怀疑是,上架的其实只有彼得,而基督的受难故事是在彼得受难上建构起来的。但是由于俄尔普斯不是神,所以最终没有复活。
狄奥尼索斯被认为就是 Aion 时间神,因为它主宰了生命轮回即来世。而 Chronos 在神话中是宙斯的父亲(第二代泰坦神),他杀死其父第一代神王天空神 Uranus,被 Uranus 下诅咒称会死于自己儿子之手,于是它不断吞下自己的新生孩子。这种吞噬象征着时间的断裂、自我封闭的、囚禁的时间,因而是凡俗的经验性的时间。
因而在俄尔普斯崇拜重新诠释的神谱中,才会有宙斯打败时间之神(Chronos)而真正的时间之神是宙斯的儿子(狄奥尼索斯,即 Aion)这种说法。俄尔普斯崇拜实际上就是时间崇拜。
这一大段都是神话学的解读,关于狄奥尼索斯崇拜、俄尔普斯崇拜、诺斯替主义的神秘主义解读。
释读
场域论:1。时间神(Aion)。包围宇宙的最外层的活的永恒时间。Aion 的生日是 1 月 6 日,在东方基督教传统中是主显节。这是 Aion 实际上就是基督的另一个佐证。
本体论:2。线性时间(Chronos)与神圣时间(Aion)的对立。
认识论:2。生老病死的日常体验与节庆性的神秘主义体验(神圣瞬间)的对立。节庆性其实是偶像崇拜的一种形式。其实这种神圣瞬间是一种主体性可以随时把握的抉择性当下,每一时刻都可以把它当成一个节庆来把握,随时敞开的神圣瞬间。而这种认为存在某个特定时刻降临的神圣瞬间,则是一种意识形态,它使你积攒了一年的主体性中的否定性得到释放。
这种神圣瞬间让我联想到《异乡人》中“那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
处女情结是否也包含着这种时间崇拜?它把“第一次”性行为赋予一种神圣性把它与之后的性行为区别开来。而事实上性的神圣性其实并不在于从无到有,而是贯彻于任何主体抉择性当下(选择以性行为的形式交付信任与爱)。
目的论:4。信仰准则(延续 1=1)与图像神话(分裂,1=0.1+0.1+…) 的对立被物神化机制(增长 1+1=2)调和。但时间崇拜超出了三重想象模式,它既不是这三种之一,也可以认为是包含三种的任何一种。它表示突破、侵吞前面三种想象模式。
批判
受意识形态制约的人们会认为存在一个不停计算时间流逝的大他者,而他们在面对陶土偶像时,会感到一种超出有限性的可怖崇高。这种崇高是一种久远感。哪怕是面对新造的塑像,也会想象它能够超越主体的生命而延续。
但是这种崇高实际上并不是久远的崇高,而是每个抉择性的当下的崇高。对于主体而言,真正能体验到的只是界限,只是每个抉择性的当下,主体都完全超出了之前的整体符号学秩序,这种当下都是一种断裂性,而这种断裂性才是神圣瞬间的体验由来。而这种时刻的神圣性,在意识形态中被久远的永恒循环遮蔽了。久远也即无限只能在对立面中被把握。
过任何节日都蕴含着这种时间崇拜。
因而任何偶像都包含四种要素,形体代表血脉崇拜,身上的异象代表部分主义,偶像本身是一件物神,最后关于偶像的节庆(瞬间)、偶像本身的持久(永恒)是时间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