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天真的前反思状态
代表人物:阿里斯托芬《云》中的苏格拉底。
释读
实在论在现代哲学中主要指天真的实在论,认为宇宙是一个融贯的、均匀的场,万事万物包括人都是其中的一个点,它不仅在空间上而且在时间上也是融贯的,这就是说万事万物的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变化都在其中已经规定好了。
实在论者问到:什么是某某?它默认这种问题提法天然的可以施加在一切事物身上。它认为所有的符号背后一定对应一个对象、所有对象都天然的存在于同一个场(符号系统)内。“是”: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存在论,将一切对象整体视为一个存在者的分类,对“什么是某某”发问,就是在作一种分类,就是在这个整全的符号系统内定位对象。
反对实在论就是反对这种融贯的、整全的、唯一的、包罗万象的符号系统,认为它不存在,任何一个符号系统必然是有裂隙的。
堕入形而下学的症结:遗忘了存在,而只注意到存在者。
如何击穿形而下学:观念论从定位意识出发走向命题形式逻辑,然后先验化,这条路比较迂回。形而上学家则直接反思存在者整体与其所处的场之间的关联:一切和一切之所在的区别。称一切之所在为场其实已经暗含了某种空间化隐喻,抛开这种隐喻需要意识到一切之所在实际上是一个符号系统、一个秩序系统,它在为存在其中的存在者赋予秩序。意识到这一点就来到了形而上学的领域,也就是我们立马要问(这几种发问指向等价的怀疑):
- 这里区分出来的符号系统(场域)以及其中的对象(存在者)是否是一致的?
- 场域是否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者?
- 场是存在者整体的一部分还是包围了它?
- 我们是否要为符号系统设置一个奇异的地位?
- 诸如“无”、“虚空”(void)等场域的代表,它是否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者?
两种“无”
- 形而上学讨论的无是场域的无,即场域作为存在者存在的舞台,拿走一切存在者以后的状态。这种无是可以被填充的。
- 另一种无则是观念论的无,是一种无法被填充的无,无法实体化的无,即主体性。这种无甚至无法在场域中“结构”出来,所谓结构就是场域不是天然存在的摆在那里的,而是依赖发生、动力被结构出来的。它是无法被占据、被表达的虚无。
总体与整体
因此从形而下学走向形而上学的关键在于把握到存在者整体,并对存在者所处的场域是否属于这一整体的一部分提出质疑。但是光是在思维上抵达这一点还没有【真正的从动力学意义上把握】。因为这里需要考虑总体(Total)【需要考虑总体与整体的区别】,意识需要理解何为一切。没有人真正见过一切,任何思维上把握一切的操作都是非法的。因此这里必须需要激进的主体性作为符号系统的动力学机制,才能构造出【场域与一切的】形而上学张力。如何构造一切呢?依靠复仇主义——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一件事情(仇恨),把局部变为一切,这是一种总体化(Totalization),【把部分变成一切的主体性过程】,其他东西都被主体性所消解,这样我们就构造出一切,同时主体性也登上舞台。但主体性在撤退时会留下一种疑问、一种信仰,这促使失败的复仇者思考存在者整体【总体化的】与场的关联。
整体与总体的区别就在于,复仇主义以前,即主体性登台以前,整体是无脑的、前反思的、天然的、被动存在的,而总体则是借助复仇主义、主体性被总体化的整体,是有动力学机制的。
总体与总体化
总体和总体化是一码事,这导致了现代总体主义的悲剧,导致哲学和意识形态二者的短路。
认定总体不同于总体化是哲学的姿态,而认定总体与总体化是一码事,对哲学的姿态保持警惕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姿态。如果不能保持这种警惕,思想就会滑向实在论。
总体化是一种缝合机制,当它看到剩余它就会强烈的否定,并认为它本是自己的一部分。但这个过程是永远无法达成的,这使得它不停运动。整体相当于前现代的松散国家集合(神罗),而总体则是紧密的现代民族国家。总体化使得它执着于扩张,并为了共同体利益可以不断的修改共同体的边界——“自古以来”。
通过复仇主义体验至少一次总体化过程,就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张力。比如血亲复仇,父权制体系下儿子为了为父报仇杀了别人父亲,对其实动摇了父权制本身,也就是我的父权制践踏了别人的父权制。这种自相矛盾性使人意识到父权制也是被建构的、有内在缺陷的话语:
- 如果不敢正视符号系统的内在缺陷,而回避这一问题,将其归结为场域与存在者整体的矛盾就走向了形而上学(2)
- 如果用主体性介入这种矛盾,就走向观念论(3)
- 承认这个问题,就走向辩证唯物主义(4)
关于总体主义的更深入更细致的批判,详见各种参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