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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4 厌女症的虚无主义(Misogynistic Nihilism)

2024-08-23 · 3731字 · 1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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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叔本华的唯意志主义,酸臭文人的最后归宿,康德黑格尔笑掉大牙:“凭你也配谈哲学?”

代表人物:叔本华

释读

场域论:1。世界。作为意志表象的世界。

本体论:3。意志(will)、本我,本源性的原初意志。

认识论:3。“女性”(叔本华意义上的)化的阴郁的理性。叔本华最厌恶的小他者(女性性)就反映在自称“否定性的至高理性”上。中心化就是把这种阴郁理性(女性性/小他者)看成是唯一的(叔本华一辈子没有爱情,对女性始终是混乱的想象,将一切不理解之物都投射到女性上去)。

目的论:4。虚无,世界无意义,悲观主义。

批判

1-3-3-3 在中心化时要找一个妖魔化的小他者,它是性秩序中的第二性、是被压迫、压抑的,在被妖魔化前是被倾注爱欲的。而目的论上走向 4,就是否定之前倾注爱欲的对象。这个爱欲对象就是社会审美分工下的美生产者,在大部分社会中往往是女性,处于性化秩序中被统摄的弱势地位,被迫交出审美符号、变成被审美对象,身上所有器官、外表、言行举止、声音都被符号系统结构化为充盈的爱欲。在中心化走向虚无主义过程中,妖魔化、否定、虚无化的东西就是女性性,通过厌女来实现闭合。这种虚无主义是闭合的而非开放的。

叔本华的厌女症必然导致虚无主义。叔本华把女性形容为心理上幼稚、生理上早衰、思想上介于小孩与成年男子之间,承认女性年轻是是美好的,但是这种美好是在透支:“造物者似乎把戏剧中的惊人效果,高光时刻应用在女性身上,造化给她们的财富仅仅是几年的美丽,当时赐予她们暂时的丰满和媚态,但是要透支她们所有之后的姿色”,女性在生理上和审美上成熟太早,所以失去了理性的成熟机会。而这完全是一种男权自恋,它必须要以否定女性做参照物、中介,本身是个幌子、谎言,无规定性的。男性自恋的视线,瞥视女性,将其视为非理性的,什么都和女性对着干,就有“理性”了。

“宇宙中万事万物越高等的东西,越是晚熟,男人在 28 岁之前成熟的并不多见,女人却在十八、九岁就成熟了,虽称成熟,但她们在理性方面十分薄弱,所以女人终其一生只是小孩,女人只见眼前、执着于现实,只有小聪明,思想只能浮于表面不能深入。”实际背后深入的东西都是男权秩序定义的,所以那些男人一致认为女人看得见的都是表面,看不见的才是深入,所以女性就构成男权理性所幻想的一切表面,不重视大问题(谁定义的?),而只喜欢鸡毛蒜皮的小事。

1-x-3-4 都有带有男权理性主义,最终换变成虚无主义(理性会变成消解一切的力量,这个理想除了否定性啥都没有,是空的,小朋友捂着手骗人的,必须通过别人来作为对立面)。男权主义把女性妖魔化为神秘、不可理喻的维度,在女性身上投射一种纠结,自己和男人相处就不纠结,男性共同体必须借此里才能幻想出共同的男性秩序。然而除了装饰、说话语调等浅表之物,不存在背后的男性秩序,所谓的男性秩序单纯是对女性的否认姿态(当然男性共同体并不承认)。这里对应拉康所说的女性性、女性本质不存在,它是男人用来建构男性共同体秩序所营造、投射的幻想。只存在具体的生物学意义上的女人,不存在背后超越的、神秘的、诡异的、歇斯底里的女性本质。

19 世纪初日耳曼“男儿”【德意志狂】主导的德国其实是最不成熟的国家。当时英国工业革命后成为日不落帝国、法国大革命,诞生拿破仑、民法典 ,把西欧的封建势力一扫而空。而德国还蜷缩在路德主义的阴影里,艺术上陶醉于狂飙主义(非理性主义)、浪漫主义迷烟【回归本真,回到条顿森林中去】,陶醉在谢林、黑格尔哲学里,都感觉自己很美好、深邃,其实现实上最落后(19 世纪 60 年代才和俄国一起废除农奴制)。所以日耳曼男儿根本没资格要求女性成熟。【这一段呼应马克思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然而叔本华很狡黠懂得留一点余地,说日耳曼男人在遭遇困难时还得移樽就教于女性,因为女人理解事物的方法和男人不同,眼中只有近的事物,会找到最便捷的路径,看不到深远的东西。总体而言女性比较冷静、不犹豫、比较单纯、不会被纷然杂陈的思想干扰。结果是叔本华对女性的描述自我矛盾(流于浅表的弱理性与冷静果断的强理性矛盾)。

“只见近处,不见背后”在上座部那里就是正念训练(前反思的),如果这是女性特点,那就是一种理性、智慧。叔本华吹了一辈子佛教,搞虚无主义,其实不得其门而入。佛教的虚无主义并非主体姿态的虚无,只是查明了世界的真相是空的,而这个真相必须通过正念(mindfulness)来探明。只见近处、不见背后不算非理性,其实称得上智慧。

叔本华秉承了感性-知性-理性的三分法。那些认为三者之间存在某种鄙视链的哲学是最庸俗的伪哲学、男权自恋哲学,背后是小孩(感性)-女人(知性)-男人(理性)的鄙视链。在它们看来,感性是直接混乱的感觉、知性是单纯琐碎的思维、理性是复杂深邃有格局的反思。

在康德看来理性和感性是短路的,崇高(sublime)是无法被知性所体验的,而只能通过感性上的热忱(enthusiasm)来体验,而这种欢快是理性的征兆。在黑格尔看来知性是最强大的,理性是狡诈,不是肯定性的存在,而是知性的自反性、内在冲突、主体性的自由就是理性。理性是对符号系统知性的框架、概念体系里的内在缺陷、缝隙、扭曲反思性的把握。把握这种缝隙即理性化是要付出代价的。

厌女症认为真理不在感性和知性,无法带来目的性,而理性维度独属于男人。而叔本华把女性形容为狡诈:正如狮子有利爪、象有牙,女人虽是弱者,没有雄浑力量,造物者就赋予一种法宝,就是狡诈,是虚伪的本能。

如果说女性是一种假装,那么男权主义则是假装的假装,假装自己没在假装,必须把女性的直接性否定为假装,否定她们以获得直接性。男权秩序把女性定义为一阶,否认一阶变为二阶/高级的,对女人赋予防卫的力量:佯装的力量。

康德《何为启蒙》里,叔本华所诟病的佯装的姿态,本质上就是启蒙主义的理性,在一开始就是假装的姿态。“要有勇气运用你自己的理智!”。理性的两种用处:公共使用、私人使用→要把你私人使用的理性大胆的加以公共使用,思考普遍性的问题,假装你的理性是公共的,哪怕你明知道你的理性里面有残缺、问题,但是假装后把它推广出去。这种假装的本质,恰恰才能使你能够理性思考,你一假装,尝试把特殊的东西普遍化,才会展现出概念体系、框架内在的不一致,出现矛盾。你嘴里成天说的大道理和行为施加在别人身上,普遍的推广,能看到里面有什么问题。【勇于将自己局限、残缺的经验投入普遍的社会生活检验】

回过头看黑格尔对理性的定义,理性并不是超越于知性,理性是知性的自我反思,知性发现自己内部有矛盾,在普遍化的过程中有偏私,但是理性发现后能继续坚持普遍化的原则(承认自己是特殊的),才能克服这些偏私(虽然这个运动永远有偏私)。永远是偏私的,主体性要进行抉择,而且要为你的抉择负责。

所以理性就是假装自己是普遍性,特殊的要普遍化。人如果一开始承认自己是特殊的,就会束手束脚、给自己划界,然后假想有个普遍的未能掌握的维度,就不敢把你的特殊性、理性应用到上面去,就无法实现特殊理性的普遍化。反之在一开始就是假装自己的理性就是普遍的,可以应用到所有领域,然后在领域里推进自己的推理,推广下去,出了问题在症结上进行反思,就可以促进你的理性往更高的方向运动了。而且往往会发现,最大的症结就是理性的起点,即特殊的立场本身,会凝结在一个点上形成致命的症结。当致命的症结松开后,就会感受到某种理性的狡计。所以理性的本质就是一种假装。【反证法的模式:先预设你的立场,然后尽可能的从中推理,看看最终会遇到什么障碍,反过来检视预设的问题。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把理性中最有生命力的、真实的、肯定的精神:勇气、自由、自我反思、(向冒险的领域)开放。假装自己是普遍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特殊还是普遍【悬置?】,自己在哪些地方特殊,愿意把自己的主体性的自由让给符号学秩序,让符号学秩序自我铺展、崩坏,而主体会为大他者本身的错误负责,然后才能发现哪些环节、结构出现矛盾。理性的佯装是回溯性的逻辑:一开始假装自己是普遍的,出现问题回过头发现原来我们是特殊的,我们现在才是普遍的,不停通过辩证法向前运动,才能促使文明进步。

把这种能力抽走了,那这种理性就是一种虚无主义,把感性、知性、理性三个维度都否定了,结果必然走向虚无主义,是中心化失败的产物。女性的小他者位置没有站住,叔本华自己就是自己描写女性的样子。把本体性的机制推向女性,把女性性消解掉了,实际就把主体性消解掉了,又把哲学的场域感性、知性、理性都否定了,只剩下虚无。

评论区 UP:我的“厌女虚无主义”的评价,中的虚无主义,就是现代社会对虚无主义的一般理解,价值和意义没有根基。你给我扯叔本华对于虚无的定义,乖乖。事实上,他在《作为》第一卷最后定义虚无的时候,我们讨论的现代虚无主义的 proto-fascist 版本,恰好出生了。恰恰是你指的那一段的那种无限后撤运动,指向了一种去性化的男性共同体的自恋陶醉的迷狂,即所谓的与生命意志合二为一的“虚无”,其规定性只是神秘主义意义上的自恋式涅槃,只是主体性的镜像循环,是一种看似富足,被意志所渗透被表象所环绕的虚无主义。反而把悬置表象的纯粹否定性贬低为一无所有的匮乏的虚妄的虚无主义。世人被你这种心怀叵测之辈忽悠,大部分都愿意选择那种富足的虚无主义,主体出于宁静、涅槃之中,却又能够享有多姿多彩自如涌现的美好。一种充盈享乐下的虚无主义。它的代价正是厌女。极少数人才会(被迫)选择将一切外部世界看做虚无,时刻处于主体性匮乏之中的激进的、破坏性的虚无。我要说的是,个体化的解放性的自由意志站在我们这边,我们看似虚无,实则是愉悦,总体化的反动的生命意志站在你们那边,你们看似富足,实则是自恋。真理,如黑格尔所言,永远站在我们这边

评论区 UP:肯定的无,对应精神现象学的感性确定性,否定的无,对应知性的分解破坏力,叔本华说把意志取消了,表象也就消失了,然后人们怕面对这种虚无,就会逃进涅槃,他自己则勇敢地选择面对,收获宁静。这种低智商前反思的隔岸观火式自恋,完全没有意识到,意志(符号学秩序)解体后,表象不是消失,而是变成群魔乱舞,主体不是宁静,而是首先陷入混乱和狂暴,因为主体本身就是符号学秩序设立自身,廓清场域后的结构性剩余。这种低级的默认主体可以在世界之夜中幸免于难的前观念论的立场,充其量是 19 世纪的幻想文学。这种宁静,归根结底是对面对苦难和匮乏的人民和被压迫者的呻吟和惊慌失措的嘲笑,是慷他人之慨的恶毒和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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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风沐面,若水润心